Slums

主警校组(dck组),箱推偏班长和爆处组无差。🚫爆处组拆梦乙,🚫爆处组拆梦乙,🚫爆处组拆梦乙。其余属性看置顶!
——小说按需要制造命运,它就这样创造竞争,并且借此暂时战胜死亡。

【非公安组】白痕

Sum:伊达航打了松田丈太郎一拳。

*原著向捏造遐想。他死后二三事流水账。又臭又长但我爽了。

*伊达在搜查一课,松田转过去的时候他还在忙一个案子连轴转了两周忙的要死,所以只是“松田还在打报告转科吗明明我也在哎算了希望他成功”的认知。蝴蝶M25剧情,班长实在是忙没办法去祭拜,打算忙完了再补谁知道一补就要补两份。世界名画:班长在加班。

*不可避免的带有爆处组cp虽然是班长主场。不过看起来无差甚至cb。

*松田转来一周而已,谁能帮他收拾桌子?

*他东西也不多。目暮对伊达说:拜托你了。

*伊达航想:确实不多。


*除去沉稳的手和冷锐的眼以外,只有一颗滚烫又寥落的心而已。

  

  

  

松田死了。


伊达航得知消息时刚结束这个月第不知道多少次加班盯梢,把窝藏在闹市区的杀人嫌犯一个标准背摔掼在地上铐住;他几乎通宵四天期间只睡了十个小时不到的脑子仍然昏沉着,全凭警校第二坚强到可怖的意志才没直接倒下。可身体却也仿佛和世界隔着什么透明的东西,眼睛和大脑双双试图罢工拒绝接受周围纷杂的信息。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嫌犯头上,然后在路边绿化带边上坐下,仗着体格在十一月的寒风里穿着不比单衣厚多少的上衫。搭档也放下联络完警视厅的手机,坐到昏迷的嫌犯另一边。

终于可以喘口气,回宿舍洗个澡。伊达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遗憾地发现其空空如也——也是,这几天忙的胃袋空不空都没精力关注,哪来的功夫关心烟盒。他并没有严重的烟瘾,即使干这行的人多多少少都是半个烟鬼,但他的确是个例外。

胡茬,硬汉,刑警,加班,缉凶;这些东西理应在人的下意识联想里与香烟紧密相连。而相反于大众对他的印象,他在专注办案时并不渴求尼古丁,一是和娜塔莉有约定,能不碰尽量不碰;二是多少有点养生意识,熬夜加班已经够伤肝伤胃,没必要再为肺病添砖加瓦。说到这个他倒是也会去盯着点松田和萩原。他们两个在警校时期尚只有萩原一个烟民,工作之后松田也迅速染上恶习——不过在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五的机动队,理解理解。可他担心这俩狼狈为奸一拍即合更无节制,为防双子星在因年龄问题不可避免地暗淡前先把自己吸进医院让长野痛失王牌,于是他在一波又一波案件的间隙会杀去机动队办公室。

  

…过分!简直是土匪过境!萩原控诉。

冷酷无情…松田啧嘴。

此时伊达航已经愉快地征萩原的副队为眼线,带着亲切友好的微笑晃了晃手里的战利品:什么?

没什么!萩原一瞬挺直腰板大喊:谢谢班长!班长干的漂亮!

松田抱臂,推了推墨镜:山崎,萩,稍微有点骨气啊。…还有班长,策反人好歹别当着我们的面吧。

伊达航一手按一人,笑容朗爽:这怎么能叫策反呢?明明是山崎担心队长们的身体健康嘛。对不对,山崎?

山崎喏喏称是连连点头,随后松田和萩原恶狠狠扑上去,分工明确配合默契没收了山崎的存货。伊达每每满载而归扬长而去,留给机动队糟心同期猖狂的笑声和山崎的惨叫。

  

啊,烟。好像我那件外套里还有…?伊达想,余光瞥见衣袋突出嶙峋棱角,于是伸手去掏。

Mild Seven…他摩挲烟盒上的银字:上个月从松田那没收的。萩原的最爱…?松田此前似乎也并不爱这个品牌,他从没有问过松田为何突然转换口味,但是想也猜得到。说来自己还没尝试过,不如也藉此怀念一下某个一脚油门跑到地狱的混蛋。今年的忌日都过去了啊,没赶得及去看他也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托梦跟他闹脾气。闹闹也好,好久没做过那么热闹的梦。

他拆开包装,抖出一支叼在齿间权当牙签的平替;唾液尚未浸湿滤嘴,东京的夜晚还是很繁华,没人在意一个角落里有两个筋疲力尽的刑警和昏迷不醒的凶犯。他终于有空,在某个深秋料峭的夜晚短暂地从血海里挣出口气喘息。他错过了又一个11月7日。所以他想起很多。


萩原研二。他咀嚼这个年轻、并且将永远年轻下去,逐渐被老去的他和松田远远抛在身后的友人的名字。他有时候会觉得这样也好,总是很难想象萩原老去,变成无趣的大叔,变成无聊的老头是什么样子。他那么年轻,这不是说年龄。他能面不改色开玩笑般说出“爆死才是男人的浪漫”这样的话然后被松田暴揍,他能把车开上天开一百八十度转体开出近地飞行器的架势,他能轻而易举和任何人打好交道谈笑间办成一场人人满意的联谊,他总是一副从容散漫又悠闲的样子,他总是不好好站直而要靠着什么东西多数时候是松田;他总是毫无阴霾地微笑着或者大笑着…他总是和松田在一起。

这样的人就算老了也不会无趣吧。伊达航猜想:他会不会在发现脱发增多的时候扒着松田鬼哭狼嚎然后转头挑选假发和生发水,会不会在某个早上意识到自己鬓边居然有了银色,眼角已然有了笑纹?他那么臭美,估计要念叨一个早上,那松田会不会忍不住打他?

  

…也许不会。伊达有点想笑,最终只是徒劳般颤了颤胸膛,打了个寒战似的:嘛,那时候估计都是三十代…或者四十代了,松田现在都比警校那会沉稳多了。鬼塚来了都不见得敢认。

…怎么就死了。伊达思绪随视线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明明才在岗位上发光呢。他死了会成佛吗?他要是成不了佛,是不是因为不甘心?明明那么年轻,明明那么才华横溢,明明可以帅气地救下无数民众然后在居酒屋喝的酩酊大醉再被松田满脸嫌弃地背回家。他明明可以做的更多走的更远…太年轻了,绝对会不甘心地留在人间吧。萩原。

他明明很棒,可是现在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向无关者介绍他。太鲜活的要自己收藏,说深了在日本显得无礼,他成为警察后还没来得及干出什么惊天动地力挽狂澜可以称道的大事,真要谈起居然还是警校时几次胡闹;到头来伊达只能在被问起11月6日为什么请假时干巴巴说一句:去看一个牺牲的朋友。


他是谁?

  

…他是个英雄。

虽然没有广为人知的事迹,但他是个敢于站到炸弹前面保护民众的英雄。虽然他那么年轻就牺牲,但他并不是没用的废物警察,他很厉害,是刚毕业就能带领拆弹小队的天才。而且他很敏锐,有着与生俱来令人称羡的洞察力和善良柔软的心。他能从一次回复短信的语气不对察觉娜塔莉的病,于是爽快找上门换班让自己得以出校陪伴就医。

所有这些都没办法说尤其没法跟不知情者说,它们都悄悄藏在“一个牺牲的朋友”后面;但萩原很棒,是个很好的朋友,是个很勇敢的警察。这是他可以说的。

伊达航很想他。所以他想起松田,他决定回去找松田,把烟还给他;就是要看着点松田的量,不过这阵子之后他多少会闲一点,所以没关系。

警车来了,他和搭档架着犯人上车;很沉,但是远远不如警校时联谊结束后一手两个烂醉的大猩猩。他想抽烟,然后惊觉烟还在嘴里没有点。

好吧。他暂且取下烟夹在耳侧,双手探向裤兜:打火机…啊啊在宿舍。那么他把烟拿出来干什么。果然不清醒了吗干这种事…虽然困成这样干出什么都不奇怪就是了…还是快点回去洗澡睡觉吧。

抵达审讯室,伊达和值班的警员稍作交代后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值班的警员纷纷打着哈欠跟他打招呼,他一一回应过去;目光扫到一个眼生的、莫名干净却摆着零件和工具充满某种熟悉风格的桌子:那是谁的?

伊达艰难转动大脑思考。

——啊,不会是松田的吧,他终于说动长野了吗。也好,这样方便他看着点人。他欣慰点头:也好。不管是烟还是吃饭睡觉都可以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那个家伙还敢不敢一个三明治吃两天。

他拖着虚浮的脚步,拿了钥匙往外走。心里想着明天…不,后天把松田拉出去聚一下散散心好了。现在松田来搜一了,他也会帮忙,他们一定很快就能帮萩原报仇。

伊达太困了。所以他没有注意到办公室里自他视线落在那张办公桌上后就莫名沉凝下来的气氛。有人带着黯然的愤怒徒劳地砸了砸桌面,有人发出轻微漫长的叹声,有人压抑着本以为已经平息的哽咽。伊达没有听见,他太累了,所以他还在往外走。

“…伊达。”

被喊住了。伊达本能地停顿下来,尝试判断声源。失败。

“…伊达…!”

啊啊是目暮。他用力闭上眼又睁开,勉强清醒着低头去和长官对视。

目暮看着他,似乎几番欲言又止,然而最终还是说:“这次1007连环杀人案,伊达你立大功了。无论是纠正侦查方向还是盯梢走访和缉拿嫌犯…”他仓促地笑了笑:“…啊,不妨碍你回家了。伊达老弟,这回你可以好好放松两天。你回来之后…算了,你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轻轻拍着伊达的肩,他扶了扶从不离身的帽子,狼狈躲开伊达疑惑的视线,强作泰然仿佛他找伊达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表达并无必要也不符合警部平日作风的礼节。

“…行吧。”伊达嘀咕,想如果真是要紧的事警部不会因为他困倦就放弃开口,于是决定不管怎样先回去补眠:“…谢了,目暮。”

他仍拖着脚步眼皮半阖往外走,勉强撑到不远的警察宿舍,到达后左脚绊右脚一头磕在门上才积攒起使用钥匙的理智和先洗澡再睡的毅力。

把自己扔到床上,他还强撑着给松田发了条短信。

  

【To Matsuda:

明天来上班吗?还没来得及说说恭喜,你这小子居然还真让长野松口了!要当同事了请多指教。以及拜托明天晚上六点喊我,犯人我还没审一遍打电话没用的话备用钥匙在地毯下面宿舍号你知道

From Date  2:27:04】

  

没有被即时回复,这是当然的。他安心地昏了过去。

  

*

  

你有没有从睡梦里一脚踩空般惊醒过?然后下一瞬感到胸膛剧烈跳动又如同被生生挖走什么留下空洞般不适,必须要用力按压肋骨方能缓解那仿佛要撑破血肉的膨胀的心悸。伊达现在正在这么做,同时按着眉心压抑颤抖的呼吸。他用力抻了抻有些发麻的腿,在那种心悸感里勉强捞出手机查看时间:18:37p.m.

他瞬间清醒:松田这个小混帐!

尽快拾掇好自己,他气势汹汹杀向警视厅搜一办公室,穿鞋时想了想还是拿上了松田宿舍的备用钥匙——万一那家伙也休假在宿舍倒头大睡,等他回来就可以以最快速度薅人。

在楼梯的转角,他先迎面撞上目暮。

他点头问好,正要绕开警部继续往上走,却被突兀地拉住。

伊达停下,胸口再次蔓延没来由的心悸,心脏有力却不安地跳动,砰砰,砰砰。

  

砰砰。

  

“目暮…?”伊达挑起粗眉,神情严肃下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警部。”

目暮的干燥起皮的嘴唇开合,声带振动发出声响;伊达还记得当时身边走过了五个行色悠闲的警员,看起来是结束了加班难得七点之前下班回家;女警的鞋跟在地砖上发出细微声响,交谈声纸张窸窣声细碎,从透亮反光的玻璃幕墙撞开,撞的四分五裂,撞到煌煌耀眼的顶灯,再撞到左侧写着警察守则的展板,撞到办公室门口高悬的朝日影,再一股脑挤进伊达的脑海。他眨了眨眼,晃晃脑袋;自己已经睡够,应该不至于把现实当作梦境,或者幻听幻视。

  

所以他相当平静地说:“…什么?不好意思,警部。我有点没听清。”

  

目暮艰难地重复一遍。

“…拜托了。”他这么说:“我们…呃,我们其实并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毕竟是惯例。…他们也不太想这么快就撤下,可是总摆在那里…看了伤心,也不尊重…他的东西并不多,毕竟才转来一周……你和他关系好,应该比我们更能决定他的……”

目暮小小吸了口气才攒够继续开口的力气:“——他的,遗物…的归处。…所以拜托了。”

哦。哦,当然。的确是该拜托他。伊达冷静地想:他没少向同事提起这两位糟心同期,虽然松田转来的这一阵他没有怎么回过办公室,但大家对他和松田关系不错这点的确有目共睹。有时候机动队正常下班,松田萩原就会双双勾肩搭臂来搜一办公室殷切呼唤伊达:晚上来不来老地方?

伊达笑骂:你们俩老地方一周一变,这次又是哪个?这次怎么不过双人世界有空想起我来。

话虽如此他还是开始收拾资料准备下班,而萩原会笑嘻嘻地说:那班长大人来选我和松田下半个月的老地方好啦——

他会说:又叫我班长。

然后两人就会一副欠揍样,一起怪腔怪调喊他:わ~た~る~

滚滚滚。他挥动文件夹:那是娜塔莉叫的,你俩臭小子算哪根葱。

办公室会响起单身狗恶毒的辱骂和成家人士善意的哄笑,自然,在这番情景三番五次上演下,帮松田收拾东西这一任务落到他头上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显得过于残忍些。

  

但是最合适。他来也好。所以也没什么可以指摘的。

  

“我说呢,难怪他不回我信息。…好啊。”伊达闭了闭眼,粗眉微微抽动;他试着笑了笑:“但是要等我先审完那个家伙,还有四个孩子的尸体下落不明,我总得先给他们一个交代。在此之前就先让他那些东西呆在那里吧,麻烦了警部,特意通知我这些事情。那家伙没给你添麻烦吧?他那臭脾气我知道。”

“…怎么没添。”目暮恶狠狠地说:“…伊达老弟,他一来就把全办公室的人得罪了个遍!他——”

目暮几近哽咽,而伊达反而好像比目暮更冷静。他宽慰地拍了拍目暮的肩:“嘛,听起来是他的作风。好像很有趣的样子,真可惜我不在场——那下次就麻烦警部说给我听听了…我得先去审讯了。”

  

他神情自然,三步两步跨上台阶,如同他们刚刚不是在谈论松田的遗物如何处置。只有伊达知道支撑他的是什么。松田那么棘手又烦人的家伙,绝对不会简简单单死掉,何况他还惦记着要帮萩原报仇。他一定是想尽办法了。他一定是被逼无奈了。他一定是不想死的,他比任何人都更愿意活下去。但他一定是心甘情愿做出了选择。他想:只有松田选择死亡的份。他一定是为了换来什么更值得的东西而死。他一直相信两人宣称的:没有他们拆不掉的炸弹。除非他们根本来不及拆,或者他们不想拆。萩原既然因为来不及拆而死掉,那他猜松田是第二种。不过搜查一课能遇到的炸弹也不频发,也可能是别的死法。看目暮的反应,那家伙大概是干了很了不得的事情,说不定上新闻了,恐怕只有他这个加班又补眠天昏地暗的家伙才一无所知。

无论如何,现在他要报两人份的仇。松田死了,带给他的不是大哭一场的软弱,松田不是那样的家伙,他也不需要被这样哀悼;他感到更沉重更冷硬的东西包裹他,如同盔甲。

  

那是愤怒。现在支撑他冷酷坚定理智和锋锐言语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浓缩的怒火。对罪犯的。对罪恶的。对那些,不把别人的生命别人的幸福别人的人生当回事,肆意妄为造就深渊和恶果,又非要拿年轻警察的命往里填的禽兽渣滓。

他揪住犯人的破绽,软硬兼施,一个人既唱红脸又唱白脸,步步紧逼,成功从犯人嘴里挖出他想要的东西,尽管那是更触目惊心的罪恶。他看了一眼负责笔录的警员,得到点头后转了话锋。

“多谢配合…唔,不过这我可不能保证。”伊达把男人费心掩藏的东西扒了个底儿掉,于是在那股愤怒和犯人试图辩解脱罪的丑恶嘴脸下,他讽刺一笑,决定当面撕掉给凶犯画的饼。手段不太合规,但没关系。在犯人疯狂挣扎和绝望辱骂的动静里,他眼角余光扫过摄像头和笔录员,落在单向玻璃里。耳麦里声音提醒他:“…可以了,伊达。”

可以了…?伊达垂眼看了看状若疯癫的嫌犯,平静语气和恐怖身高一起带来无比强大的威慑力,犯人竟真的逐渐安静下来。

“我再附赠一个信息作为你这么…‘配合’的感谢。”伊达表情淡淡递出一张照片,稚嫩的女孩笑魇如花:“这是山田凉子。不认识?没关系。她是你下手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唯二的被挖掉眼睛的孩子之一。要不是她,我不一定能这么快锁定你。因为你的前妻骗了你。那个孩子并没有早产。”

在犯人野兽般绝望愤怒高昂的嚎叫里,伊达转身离去。没有什么可以了。他的怒火实在需要一个罪人的恐惧懊悔才能得以稍稍抵消片刻。

他把耳麦递还时,注意到警员复杂难言的眼神。

“抱歉,一时情绪激动。”他说:“不过这个案子终于可以了结了。”

“…伊达警部补。”那个警员再三迟疑,最终在他温和鼓励的眼神里说:“您今天…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您——心情不好…?”

“有点。难免的。”伊达宽厚地拍拍后辈的肩膀:“——和平时不一样?我太凶了吗,虽然这种手段也是必要的,前面的部分可以学一下,不过不要学我违纪。”

“…是!”

还要给松田收拾桌子。他惦记着这件事,于是在待办事项里把后续的一些文书工作排后,先回了一趟办公室:这小子真会给他添麻烦。

他站到那个一眼就可以认出主人是松田的、和搜一办公室有点格格不入的办公桌前。

东西真的不多。这是伊达第一个念头:他不会刚转来几天就死掉了吧…大概真的是。没办法,说起来还没有问目暮联系了松田的父亲没有,啊啊也还不知道松田是怎么死掉的。先自己查查新闻看吧,直接去问谁的话…好像也不太好。

  

他在桌子前站了一会。

  

果然还是不太干的来这种活。伊达突然想抽烟: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常用的工具应该被全部装箱带走,伊达并没有看见松田极为宝贝几乎从不离身的几把螺丝刀啊改锥啊,看来是打算去拆弹的,那么那些东西八成跟他一起灰飞烟灭,也省的他烧过去了挺好。还有什么?

松田随身的东西就那几样:和萩原同买的翻盖手机,便利店一战后从萩原处征用的墨镜,自己常用的螺丝刀和十字改,西装口袋里的警察证,工作后加上的烟盒火机。这些东西构成松田的全部,此刻也随他一起消失无踪。桌上散落着一些小零件一些打印纸,还有一只…

  

一只狗?

  

伊达拿起来,仔细端详这个扭曲的小东西。他肯定自己论断:应该是狗。大概是松田拿废件随手改着玩的,真有闲情逸致…就是手工水平和审美能力有着严重落差,这狗的铁片眉毛和螺丝眼睛看着委屈巴巴的挤在一起,让他想起另一个小混蛋卖惨的样子。

他随手拨弄了一下弹簧尾巴,发现狗眉毛动了动——莫非另有玄机?伊达福至心灵扯了一把弹簧,眉毛顿时扬起,嘴巴张开,委屈的小狗露出喜悦的神色。不是错觉,伊达被噎住:这玩意原型不是某萩原姓男子他就和娜塔莉分手!

好吧。他再三思索后决定:这东西归他,除此以外无论给松田的父亲还是萩原的姐姐都似乎不太合适…嗯。

他把狗放进自己兜帽,拉开抽屉:全是打印件和写满潦草字迹的稿纸。打印件自然是警视厅档案库能找到能外调的炸弹案资料,伊达取出时感慨:好厚一沓…!

都快赶上他的拳头了。东京炸弹犯真是爱岗敬业。在怒火的间隙,他发现几乎每一页都有着松田的笔迹:疑点批示,处置方式改进,还有张狂的随笔。

【这种程度在我手里绝对不会爆炸。】

【内窥镜都不用就直接转移排爆…你是炸弹犯的同伙吗。】

【蠢货】

【这个想法不错!】

【萩怎么就没有这种幸运。跳秒又电路老化,真是命大啊。】

伊达有些犹疑。这些…按理说该销毁不便外流…本想给松田父亲,现在又只能留给他了。也好,他现在可要报两人份的仇,对这方面可不能完全一窍不通啊。

他把资料和稿纸拿到自己的桌上,再折返。

啊…空了。伊达意识到。公事,私心,松田留下的东西冷峻又简单,没有什么能供家人寄托哀思的物件。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连生活垃圾也没有;这也符合松田一贯的作风:干干净净毫不拖泥带水,像是深秋的风。他的人格特质注定他挚友将少之又少,有的话也同样前路难料;两个黑暗里踽踽独行,一个火光里灰飞烟灭,还有一个站在他的桌子旁,背后的兜帽里是他最后鲜活的证明。

伊达抱着内容物与自身容量极为不符的遗物的纸箱,喊住行色匆匆的目暮:“警部,通知松田父亲了吗?葬礼什么时候办?下葬的警服是我回松田宿舍拿旧的还是警视厅补一套新的?”

目暮摇头:“还没有。按松田档案里写的号码打过去几次都是无人接听,有一次刚接通就挂掉了…我们在考虑派一个警员去——”

目暮小心翼翼觑他,而伊达明白警部未竟之言:你就报丧报到底,送信送到家吧!拜托了伊达!

葬礼在下周。目暮告诉他:按理说新闻那么大,松田父亲应该知道;警服的话如果有旧的就拿旧的下葬,宿舍方便的话也拜托伊达君收拾了。

  

伊达说好,想他随手揣上的松田宿舍的备用钥匙终于还是派上用场。他站在松田宿舍门口时放下怀里纸箱,随手拍了拍裤子。

藏青的布料上留下几条白痕。伊达抬手想将它拂去,片刻后又收回,仿佛手只是抽搐似的挣动。他有点脱力地将头靠在冰冷的门上,吐出一口无着无落的气;他想:

  

这才几天啊,桌子上就落灰了。

  

*

伊达没想到松田的死法这么——这么,呃,用他自己的话来说的话大概是——帅气。怎么说,除了老死以外,这也的确是适合松田的退场方法。虽然太过年轻。虽然他心气难平。但是,他作为松田的同事,作为松田的挚友,不可避免地为他感到骄傲。他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松田,否认他选择的意义;所以当松田丈太郎说出“那小子自己非要当什么见鬼的警察,现在把自己搞死了吧!”这样的言论时,他自差点被门夹鼻子起就开始积攒的怒气终于被引爆。

伊达给手里的垃圾袋打了个结,又捏扁桌上的两个空啤酒瓶,铝制品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叫,被男人轻松扔进另一个垃圾袋。他轻轻放下手上的东西,活动了肩颈,大步走向几乎成为人型酒槽的、摊在一旁沙发上的松田丈太郎。

伊达轻松提着人的衣领把体格不小的拳击手揪起来,如果松田阵平在场就会发现班长发怒的反应和当年在食堂维护某个金发混蛋一模一样——他眉眼端正宽厚,然而身高体格是在太具威慑力,正常人都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不过松田丈太郎显然不算是正常人。

  

这个松田混浊泛黄且充血的眼睛和他对视。伊达充满遗憾地想起已经死掉的松田的眼睛。清凌凌的,机敏狡黠,黑白分明,爱憎善恶也分明。有这样眼睛的人合该做警察,萩原曾经引以为傲般和他这么说过,他深感认同。

松田丈太郎脖颈被衣领限制让他有些气喘,荒废锻炼沉浸酒精多年的身体终究是弱过正值壮年的警察,然而他恶狠狠地咬牙:“怎么?警察害死了我儿子,现在还要打人吗!?”

伊达原本不打算打人,不过现在他真的生气了——反正是拳击手,干脆打一架抒发一下双方的怒火好了。

伊达航一拳打在松田丈太郎脸上。对方完全愣住,片刻后缓缓转头,吐出一颗牙。

伊达一时几乎啼笑皆非:父子俩,一人一颗假牙啊?不会就是互殴的时候双双打掉的吧。毕竟松田提过他的拳击是父亲教的,那么攻击手段一样也很正常…这么想着,他接下松田丈太郎一拳。

他们你来我往的过招,伊达只用了拳头,可以说毫无章法胜在全是力度和感情;毕竟他学的是剑道和逮捕术,但是他只能通过这种粗暴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怒火——也发泄松田丈太郎的;松田丈太郎拳风还是凛冽,不过毕竟被酒精侵蚀体格多年,所以很快败下阵来。


松田丈太郎像被惹怒的年老狮王般起伏胸口,怒吼:“你他妈——你们凭什么?!?”

  

凭什么?伊达看见男人混浊虹膜上的水光,怒火发泄后一时也突然失去力气,干脆坐在地上——他刚刚扫过。

“这个问题…应该让松田、我是说阵平来回答您。”伊达总觉得这时他应该抽烟,然而他双手空空,只能将就着说下去:“您没问过他什么。我猜以他的性格也不是会主动和你说的,要您开口问就更不可能。那只好我来代为转达——您现在清醒了吗。”

  

他根本不管松田丈太郎漠然的神情,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私以为,我和阵平都是这样觉得——有力量也甘愿奉献力量用于守护弱者的人被称作英雄,空有力量却颓废一事无成的人不过是庸人而已。松…阵平是个英雄,他也一直将父亲视作英雄,您至少也得让他的父亲是个配得上英雄的英雄才对。”

松田丈太郎冷笑:“狗屁英雄——”

伊达置若恍闻:“我不管您是怎样看待警察。我要告诉您:阵平是最厉害最称职的警察,他也从来没有为他的选择后悔过哪怕一秒,在他即将死去的时候也一样;他一定是在笑的。那您就该知道什么是警察。您的孩子松田阵平,就是警察。他到死都是警察。他是作为警察,而非作为松田丈太郎的儿子而死。”

松田丈太郎充血的眼睛锐利地注视他,这会倒是让伊达航鲜明的意识到父子俩相像之处:一样的固执,一样的锋利。他继续输出,既是说给男人听,又好像在说给别的谁。

“他不想死,但是他不后悔。倘若您在当年路过争执斗殴现场时挺身而出制止暴行而非视而不见,倘若您在错过那次比赛后仍然坚定不移锻炼自己而非自暴自弃;您就能明白这样选择对于阵平的意义和必然性。您大概还不明白,您和阵平的确是不一样的人,但是我希望您明白。阵平甘愿为什么而死又为什么做警察,我希望您明白。您别再用酒精麻痹自己,其实您早就隐隐意识到了吧。”

“没错,你确实曾经让阵平失望。但你一直是他的英雄,他也一直将你视作父亲;所以,好好想想吧丈太郎先生。他已经把想要的英雄是什么样写给你看说给你听了。——”

伊达自己顿了顿。

  

“父亲连孩子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吗?”

  

松田丈太郎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伊达不带歇的长篇大论吓住;半晌嘶哑的男声响起:“啤酒你帮我丢…不,我自己去吧。”

颓废的男人站起来:“等下次来,那拳我会还的,小子。”

伊达笑笑:“我等着。全国知名拳击手的报复。”

  

*

  

伊达走出松田家,看到外面有卖糖炒栗子的。他又想起萩原的幸福理论:春吃樱饼,夏吃岡大夫,秋吃萩饼,冬吃热栗子!

他当时有些意外又觉得合适:萩原吃甜口总比松田吃要合适的多。

萩原看出他想什么:班长!亲友口味当然也要一致哦!松田也最爱萩饼——这个可怕的墨镜男也是甜党哈哈哈哈想不到吧。

那你们离我远点。他正色:我可不是甜党。

非甜党伊达想:要不买一袋试试…?

  

伊达的朋友不多不少,比松田多,比萩原少;从头到脚这么合拍的就只有四个。两个无影无踪死生难料,常伴的两个:萩原死了,松田也死了;他们的生命简直让人联想到惨白耀眼到刺目的流星,一颗坠落,另一颗紧随其后;在所有爱他们与不爱他们的人心里留下一道遥远的白痕,永不消逝。

  

总之现在又只有我一个人了。

伊达在路灯下稍微停了一会,看见糖炒栗子在昏黄的光晕里散发出诱人的色与味,热度在空气中散出模糊的白痕又很快沉进冷肃的夜色。他想象了一番有两个人在他旁边吵吵嚷嚷地争一颗剥好的甜栗子,最后又和解,双双把手塞进袋子里捂热,不一会又幼稚的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简直像是小学生。他就负责在旁边观战好了。路人也许会侧目,但是他们都不在意;他们慢悠悠地走,慢悠悠地闹,没有离别,没有死亡,打算回家。

【END.】

  

  

1.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看班长加班加到快猝死以至于错过第四个1106。怀念什么的并不需要总是去看他,走他没走完的路也是一种回答。他知道萩原不会怪他,不过他还是希望萩原来梦里找他闹腾一下。

2.伊达桑:长野老师以后这种炸弹我们家萩原和松田就不拆了。他们回家之后看着不是很开心,也不说话,身体烫烫的黑黑的,一碰就碎了。我还以为他们在机动队被欺负了,仔细一看是被卑劣的炸弹犯炸死了!我不就加个班吗一转眼我那么大一个同期呢!?天杀的我就是警察我要把你们都抓起来!!!

(对不起太地狱力

3.我草从目暮的角度看更可怕了…伊达那么忙碌那么累,然后要由他来通知这个值得敬佩的刑警:你的朋友,另一个值得敬佩的警察没了。麻烦你帮他收拾一下遗物。天啊怎么说得出口…目暮也好痛…伊达更痛。

4. 回家吧。伊达想:你们很棒了,停下也没关系。回家吧。

剩下的路交给我走也没关系。总之辛苦了。

如果可以的话,保佑我抓到那个该死的犯人吧。

5.后来真的抓到了,就是抓犯人的时候差点被车撞,不知道谁狠狠推了他一把,犯人没事他也没事。

6.漫画不会着墨于他死后。但是他的办公桌,他的遗物,他的宿舍,他的遗志,他的葬礼他的追悼会,他的父亲,他没走完的路,这些都要留给生者。在这样的想法下诞生了这篇文,虽然TV326时期根本没有警校组也没提班长认识松田。但是我不管,我尽兴造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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